今天是最後一次和論文指導老師Double A會面。因為接著兩周他要去度假,而他度假回來之後我就已經回台灣了。論文儘管已經到了最後收尾的階段,沒有他專業的指導,強烈的不安全感存在著。
還記得第一次見面討論我已經寫好的介紹(introduction)和文獻探討(literature review)的時候,他花了大約5分鐘關心Amy和我們生活的情況,另外15分鐘討論論文的進行方向,解釋論文和作業的不同,和拿”回去重寫”(take back and rewrite it)的意思。作業就是交上去之後,得到老師的批改,最後拿到一個成績,高興也好悲傷也好,這樣就結束了。論文不一樣的地方在於,我們寫好之後交出去,指導老師會告訴你該做甚麼修正,然後拿回去重寫,然後一再重寫;同樣的過程會經過幾次之後,突然之間你會發現論文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。換句話說,”拿回去重寫”是寫論文必經的過程,不用因為字面上的意思覺得難堪。就像是英式橄欖球(Rugby)一樣,總要辛苦推進流血流汗好幾次之後才會達陣成功。
“你懂了嗎?”他說。
“我懂了”我說。
“很好,現在拿回去重寫。”他說。然後第一次的meeting花了不到25分鐘就結束了。
第二次見面的時候,我當然按照他的意思做了相當多的修正,由其是按照他的建議運用”大綱模式”寫論文,也針對論文介紹和文獻探討之間的不同做了更進一步的調整。不過,看起來他仍然不甚滿意。我去他的辦公室的時候,他已經皺著眉頭閱讀完我的論文和我已經設計好的問卷題目。這次他多花了5分鐘關心Amy和我們的生活情況,並告訴我要有小孩子出生之後一切都會陷入混亂,而且情況會每下愈況的心理準備。接著,他花了15分鐘說明哪些應該被含括在介紹裡,哪些應該被規畫在文獻探討中,還有論文的寫作應該是由淺入深的漸進式發展,而其中又要有彼此相關連的地方等等。然後,他又準備開始說明拿回去重寫的定義和它所代表的意義了。
“你記得上次我們講過拿回去重寫的意義嗎?”他說。
“當然,我記得。”我說。
“很好,現在拿回去重寫。”他說。然後第二次的meeting花了不到30分鐘就結束了。
第三次見面之前,我已經徹徹底底的按照他交代的所有必須注意的細節修正,研究方法(methodology)已經完成,問卷結果已經傳回來,而我終於真正覺得開始寫論文。我去他的辦公室的時候,除了仍然花10分鐘關心我們的生活,他開始和我討論到整個論文架構和研究方向的問題,甚至幫我重新釐清我所研究主題”回波效應”(Backwash effect)的定義,然後就是字數上的要求,和一些他認為我論文不太符合英國邏輯的地方。然後,我擔心的那句話又要出現了。
“你記得第一次我們講過拿回去重寫的意義嗎” 他說。
“當然,我記得。”我說。心裡不禁開始咒罵起來。
“很好”,他終於露出笑容,”你可以繼續進展下去。不過要記住,論文是不斷重寫的過程,慢慢你就會發現樂在其中。”
第四次見面的時候,Andy已經出生,他也依照慣例繼續和我分享他的育兒經驗,和關心我們的生活狀況。此外,他開始和我討論更多小細節的問題,並且告訴我,如果我只是要簡單呈現問卷的調查數據的話,用Excel計算再用圖表呈現就好了,用SPSS的話,有點像開大卡車去ASDA買菜。而且,我的調查包括學生和老師,加起來問卷的題目又多,其實發現和分析(Finding and Analysis)內容已經相當豐富;買菜,開家庭房車去就好了。
“你真的懂那些統計學專業詞彙的意義嗎?”他問。
“真的不太懂”,我答。順便開始懊悔從國小就放棄的數學。
“用簡單的數據呈現就可以了(Just keep it simple)。”
我得承認當時我一定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。
這次見面,我已經開始按照他的規劃寫討論和結論(Discussion and conclusion),他也不斷強調我一定要在英國把論文寫完然後交出去的重要性:根據他的經驗,試圖回國之後才完成論文的學生有一種”會出問題”的趨勢。更具體的建議是:我應該可以一邊抱Andy,一邊用一指神功打字寫完(他甚至還示範動作),等到需要revise和rewrite的時候再挪出時間到圖書館搞定。最後,他居然認為這是一份有趣而具有啟發性(inspiring)的研究,內容很不錯(good),而他自己很希望能趕快看到結果。
“你應該看到達陣終線(the line for touch-down)了吧?再多跑幾步,你已經快要得分囉!”他說,”你不會想打延長賽的。”
“我會盡全力的。”我剛從隔天要去Bournemouth的旅程當中回神。
“關於小孩,你應該記得我之前說過的,他們會惹的麻煩只會越來愈多。歡迎來到真實世界(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)。”他說。
“雖然我沒有吞下紅色藥丸(Although I didn’t take the red pill)。”我馬上回想起一部電影裡的經典對白。
“Andy就是紅色藥丸(Andy is the red pill)。類似的藥丸15年前我也吃了一顆”Double A 大笑回答. (在電影駭客任務裡,Neo吃了紅色藥丸之後從虛幻的母體世界脫離,回到真實世界)
我們大笑,握手。謝謝你囉,我的supervisor。我會盡量存夠錢,明年按照您的吩咐來參加畢業典禮的。期待重逢的那一天唷!
從做中學是最快的了! 今天的進度: 446字.